他半晕半醒地捱了很久,凌晨两点左右,他的呕吐感没有丝毫减弱,呕吐物里出现了血丝。
他有点害怕了,这会儿他的酒已经醒了很多,脑袋也清醒了些,只是手脚绵软,吐得没有力气了。
他想去医院,这附近不到三公里就有医院。
打开手机,想叫个车,突然看到有未接来电。
他打开通话记录,里边显示的未接有老板的电话,最上边是仝溯打来的,来自两个小时前。
他模模糊糊地看着仝溯的名字,很莫名其妙的,突然就有点委屈起来,他突然觉得自己去医院是一件很委屈的事。他自己去挂号,挂号的时候说不定会又想吐,吐完回来发现被插队,只能继续排,然后他又想吐……
他被自己套娃似的脑洞弄得焦虑,轻轻抽噎了声,他点了那个号码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,对面没说话。
贺离亭吸了吸鼻子,有点任性地说:“仝溯,你过来,陪我去医院。”
仝溯到得很快,几乎不到半个小时。
他手脚绵软地扶着墙去开了门,看到仝溯,还没等说句话,又跑回洗手间吐了起来。
男生沉默地跟着他进了洗手间。
贺离亭难受地缓气,说:“很难闻,你先出去。”
仝溯没出去,他轻轻拍着贺离亭的背,力道不大,显得很温柔。
这种时候最经不起的就是温柔,所以贺离亭就忍不住眼泪了。
胃稍微舒服些了,他站起身,想要和仝溯说话。
凌晨洗手间的灯光总是觉得比白日里要苍白,他刚牵起唇角,就被仝溯揽住了背,接着视线一阵晃动,那个始终沉默的男生将他打横抱了起来。
他被仝溯抱下了楼,放进车里。
仝溯给他系安全带时,他按住了他的手,轻声问:“为什么不和我说话?”
男生背对着路灯,他仰头,挂着细碎的泪看他,却被路灯晃了眼睛,看不清仝溯的神情。
他抬手想去碰他,那人却躲开了。
凌晨三点钟,蝉都歇息了,风擦着仝溯的衣袖拂上了他的脸颊,有种温温吞吞的触感。
他终于听到仝溯的声音,那个好温柔的男生隐怒道:“你别惹我,我现在已经很克制不骂你了。”
贺离亭:……
仝溯发动了车,向医院开,贺离亭侧头看他,不断闪过的路灯映着男生冷峻的脸。他薄唇抿成了一字,眉头皱着,看起来是真的没有撒谎,他在克制不发脾气。
可贺离亭想跟他亲近,像孩子刻意寻找安全感一样,他抬手去触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。
仝溯没反应。
贺离亭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腿上,轻轻搭着,不动了。
仝溯没拒绝他。
凌晨的大街空旷,三公里路程只需要几分钟。
下车时,他没让仝溯背,而是拉着他的手,仝溯的手微微合拢,不紧,松松地把他的手牵着,掌心干燥温暖,比他现在的态度要温和多了。
他胃里难受,仝溯去挂急诊,他没忍住呕吐感,跑到外边吐。
仝溯找到他,终于还是没能继续冷下去,他陪着贺离亭蹲着,揽着他的肩,安抚道:“一会儿让医生给你打个止吐针。”
贺离亭轻轻摇头:“医生不会给打的。”
仝溯:“为什么?”
贺离亭:“我只是喝酒喝坏了胃,不是很严重。”
仝溯皱眉:“你这都快把胃吐出来了,还不严重?”
“嗯,”贺离亭漱了口,将头靠在仝溯肩头,轻轻吁了口气,抬头看天上。
他望着墨色天上唯一亮着的那颗星星,对仝溯说:“你看。”
仝溯抬起头,听到贺离亭用那种又轻又温柔的声音说:“我爱上你了,仝溯。”
天上的星星安静的亮着,无论有没有人看它,都独个儿骄傲的亮着,他想做那样的星星。
去爱如明亮的星一样的人。
贺离亭到底还是输液了,他轻微胃出血。
输液到一半睡着了,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。
他还有呕吐感,但没再吐了,只是身体很累。
仝溯把他带回了北土城的别墅,他忍着不舒服,简单地洗了个澡,爬上了床。
仝溯拉好了窗帘,坐在床边,低头看他,说:“今天休息。”
贺离亭:“可以休息一上午。”
仝溯冷哼了声,毫不留情地说:“那你现在给我滚出去。”
贺离亭:……
贺离亭翻了个身,背对着他,小声说:“你可以温柔一点吗?”
身后的人没说话。
片刻后,被子被掀开,那人躺在他身边,把他搂进了怀里。
贺离亭解释道:“可以不去公司,但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标书,昨晚经销商聚会,我找到了一个很棒的产品。”
仝溯默了默,终于应声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