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京道:“属下当时在场,愿为军师引路。”
谢兰幽便由他陪着,走了冥界数处,果然没有什么新鲜的发现。到了最后一处,乃是冥界轮回隧道西面的一处小屋,内中一营陈设俱全,都是寻常之物,但样样古旧,好似年头深远。
此屋早就无人居住,便是忘川河边的孟婆亦不知这屋子是何年何月,何人所建。谢兰幽头绪全无,坐在屋中椅子上支着腮细细思索。
耿京见她正在沉思,自是不敢出声打扰,但他为人素来闲不住,只好在屋中左右转转,瞧瞧这儿,摸摸那儿。
这屋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给他把玩,只有一面光滑的铜镜,尚能称得一句精致。他便将那镜子拿起放在手上摩挲。
谢兰幽想了半晌,仍是没有头绪,余光瞥见耿京在一边不停的摩挲什么,忍不住在心中摇摇头,起身上前正要说话,见了他掌中之物乃是一面盈不足尺的铜镜,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,急忙问道:“这镜子哪里拿的?”
耿京听了一指床侧的小桌,道:“那桌子里。”
谢兰幽快步走到桌前,将抽屉拉开,内中除了镜子,自是别无他物。她将抽屉抽出,仔细检视,那抽屉壁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,她又将抽屉拿起来,在桌上磕了数下,竟在当中磕出了一些细碎的白色粉末。
耿京上前道:“军师,这是什么?”
谢兰幽拈起细粉,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,道:“是玉簪花粉。”
耿京奇道:“那是什么东西?”
谢兰幽道:“女子用来擦脸的。”
耿京“哦”了一声,忽然脱口而出道:“如此说来,这里原来住的,是一个女人?”
谢兰幽点点头道:“这桌子是她用来梳妆的,上面有镜子,原来还有胭脂水粉。后来她不知怎么搬走了,这里就被遗弃了。”
耿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忽然道:“军师,不对啊,这女的是鬼还是人?她要是鬼,怎么会用人间的东西打扮?她要是人,怎么像是在这住了很久的样子?”
谢兰幽道:“这有什么稀奇的,你没听过活人住在冥界么?”
耿京道:“还真没听见过。”
谢兰幽微笑道:“天地鸿蒙初开之际,世上有生有死,却无轮回之路。死去的亡魂在三界间游荡,或有毅力超凡者,借求生本能再世重生,或有执念未了之人,借前世之缘重回人世。但是上大部分的庸人,死去之后,只能无依无靠的在天地间飘荡,直到魂魄之力耗尽,灰飞烟灭。”
耿京自来冥界,出任鬼吏,便知道这世上无论人神妖鬼仙魔,那都是终究难逃一死,除了魔死后寂灭,其余诸般生灵均要在这冥界的轮回隧道中走上一圈,再世投胎方可为人。但谢兰幽所说的事情,耿京却是闻所未闻。以他的见识,也实在想像不出,一个没有冥界令生者死、死者生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。
于是他问谢兰幽道:“那,这冥界是如何出现的?”
谢兰幽道:“《上古冥界志》中曾经记载,太初之时,有个女子诞生海外西陲之地,她渡海来到中原,见到诸般生灵不能自生而死,死而生的痛苦,心中十分难受,于是奔走于世,企图找到长生之法,以救天下。可是后来,她领悟到世间万物,有生必有死的道理,于是就放弃了之前的想法,来到地下之域,在地下用自己的功力,开辟了巨大的轮回隧道,她将死去之人的魂魄带到隧道的入口,借由正反旋风的力量,将他们送往往生之域,使他们能投入某个孕妇的身体中,借着孕育之力,再次重生来到世间。这个人就是冥界上古时期的大圣殷流光,这世上的往生轮回,原本是她一手所创。就连整个冥界,也是在她之前所建的基础上,才有了今日之局面。”
耿京疑惑道:“莫非此地便是她的居所?”
谢兰幽说:“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,但确实有书记载,殷流光在冥界的旧居,就在轮回隧道西面。耿京,你想想,今日咱们去过的几个地方,是不是都是冥界的古旧之处?”
耿京仔细一想,点点头。谢兰幽道:“这就对了,这做傀儡的槐木,只怕是殷流光的旧物。秦广王既然能驱使殷流光留下的尸血神兵,他手中有殷流光留下的旧物也不稀罕。那判官一开始确实想将此事讲出,好拿些筹码来与黑袍讨价还价,只是他没有找到有力的佐证,尚来不及自抬身份,就给黑袍当成戏弄他之人痛打了一顿。”
耿京道:“如果那槐木真是这位……殷大圣所留,那又是些什么稀罕东西?”
谢兰幽想了好一会道:“这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,但冥界之中必定有相关的记载,你们搜秦广王的府第时,可曾搜出账册来?”耿京思忖了一会,道:“有,都在判官大人那里。”
两人即刻转身去了判官那里,判官找了约莫半个时辰,捧出一本满是灰的账册。他拿袖子摸了两摸,拭去上头的灰尘,将之双手奉给谢兰幽。
谢兰幽接过账册,细细翻看,果然见上头有写到:“殷-木板一-拆做两半,一半用做傀儡百只。”她忙叫人去将秦广王府中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