敖烈道:“不错,定是竹君将鼋洁带给无天的。”
敖清道:“我心中自然感激他救了我的儿子,只是我心中也难免有些疑虑,担心他的以礼相待,乃是因为我是鼋洁的父亲。于是趁着政事之余,我常常到岸上去查访,才知这天上地下的一切早就大变模样,无天对我所做的一切,除了鼋洁的面子,也是因为他却有一颗为苍生之心。那之后,我就专心政事,不再多疑。不久之后,因我政绩出众,步步擢升,终至黄河龙君一职。我在这个职位上做了四年多,前些时日,军师突然来找我,希望我出任西海龙君一职,我自然是答应了。”
敖烈道:“那怎么谢兰幽说,你是要去鼋洁那儿上任?”
敖清闻言长叹一口气,道:“敖烈,我看破了你的伪装,军师未必看不破,她只是不说罢了。她不愿见我在我自己的心愿和你之间左右为难,索性带我远远避开。无天麾下有一规定,那便是父母子女、兄弟姊妹和夫妇之间,是决不许存在直系上下级的关系的,我若去了鼋洁那里,虽说也不算上下级,但总归……唉,一开始我便是西海龙君。”
敖烈听了他的话,知道敖清已经打定主意跟着无天了。他自大师兄孙悟空替敖清沉冤昭雪之后,便对他尊崇之至,这次西海的死活他原本不想管,也是孙悟空上门,他才愿意顺手帮敖钦一把。此刻听了敖清之言,心中戚戚,数次张嘴,始终不能说出什么,谢兰幽一个外人都能体谅敖清的难处,他这个做侄子的真的要逼迫待自己犹如亲生的姑父么?
敖清见他面上迷茫之色深重,也在心中叹息不已,道:“敖烈,你也不小了,雏鸟长大后,总要离巢另觅生活。你和姑父的立场相悖,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,只是姑父希望这个立场是你自己选择的,你也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,为什么而做,否则你选的路便是再光明、再容易,你也是很难走远的。”
敖烈听了这句话,心中却更是茫然,他这一生都在被命运推着走,从未真正为自己选择过什么,此刻突然被人点醒,心中竟不知前路在何方,只觉到处都是一片迷雾,迷惘之意更加深重。敖清见他这般姿态,心中十分难受,但自孩童向大人成长,这一关自古以来便是难以避免的。他也不去再行提点,只是轻轻起身出去,替敖烈带上了门。
敖清出了门,还未走上两步,便见到谢兰幽抱着数本卷宗,快步走到了猪八戒、沙僧二人的居所,敲了敲门,推门进去。原来近些年来,很多百姓南迁,江南一带渐渐繁华起来,长江两岸很多森林地方都被开垦成了良田,当地因为此事变得极为富足,逐渐有了天下粮仓的美誉。
但是糟糕也就糟糕在此处,原来树木变作田地,很多河道也因此变得泛滥,尤其一到雨季,暴雨一降,就有洪涝之灾的势头。此时若是退田还林,以抵洪涝,那百姓失去了田地,便没了生计;可若是放任不管,这般下去,终有一日回闹出弥天大祸。那长江龙君原本是黔中清江水的龙君,因政绩斐然,连年擢升,终至长江龙君。但面对此等情形,饶是他为人精干,也着实无可奈何,只得上报灵山,期盼能有一个两全之策。
谢兰幽接到长江龙君的奏折,便知这是一件大事,她本拟将敖清送到波元水府,就前往长江一带实地考察。谁料想竟遇上孙悟空等人诈降之事,眼见攻打西海已是刻不容缓,三藏又等人明显别有用心,她自己也立时陷入两难之地。
只是谢兰幽到底是在云山长大,自有一副狠毒心肠,两难之间,干脆先借故将猪八戒和沙僧二人扣在手中,当做人质,如此便不怕三藏等人在前线胡来。
虽说是扣成人质,但猪八戒与沙僧二人的才干不可小觑,谢兰幽也有心向他二人请教这件事,她料想经过今天那么一闹,二人必也夜不能寐,于是当晚便抱着一摞卷宗到了二人房中。
一进房门,便将此事倒豆子般的说了一遍,她伶牙俐齿,猪八戒与沙僧二人还不及阻止,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悉数听在耳中。
谢兰幽将手中的卷宗往桌上一放,道:“事情便是如此,你们既是自己人了,我也不和你们客气,此事做好,沿河百姓的生计就有了着落,同打下西海一样是大功一件。”想了想又认真道:“说不定比打下下海的功劳还大。”
八戒、沙僧见她明明心中有数,偏偏作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来,心中怒气难耐,沙僧自在天庭起就受惯了气,倒是还好,八戒嘴上却忍不住道:“天都这么晚了,连个觉也不让人睡,要让人给干活,连个宵夜也没有,这无天佛祖,比老猪在高老庄的丈人还要会使唤人,老猪才不做这冤大头,不干不干。”
谢兰幽笑道:“时不我待,咱们早一日把这事弄好,百姓们早一日有好日子过。他们有了好日子,天庭佛界才有香火好吃啊。你就先少睡一会,等这事了了,你就是睡上一年,那也绝无人吵你。至于宵夜,你想吃什么,我叫厨下去做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八戒这一脚踢到了棉花上,自觉好生没趣,于是道:“有什么素果素菜通通拿来,再来一百个、不,两百个馒头。”
谢兰幽点点头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