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,无人将她放于眼中,温玉仪有恨难言,不经意又看向了桌上白粥。
自己遭了罪不打紧,可主子金枝玉叶,怎能受着这等委屈……
剪雪愤然切齿,暗自悔恨着曾道出的话:“这位楚大人也太欺负人了,亏奴婢先前还觉他貌若潘安,此刻一瞧,才瞧清他是人面兽心。”
心上似有了些打算,温玉仪似笑非笑,心有定数般欲再出这僻院:“你也莫胡思乱想,我并非是忍气吞声之人,该要的颜面还是需要回的。”
见势颇有不解,剪雪赶忙追问:“主子这是要去何处?”
“去寻楚大人。”
她只遗落下寥寥几字,已镇静地走了远。
折回膳堂,将剩下的膳食慢条斯理地放入玉盘内,随后来到此人常年处理纷繁政务的书室雅殿,她从然轻笑。
果不其然,殿外有侍从相候,他的确按时在此勤政。
温玉仪步履未缓,也未叩门奉告,一推殿门便端肃走进,急得旁侧随侍忙作劝阻。
“王妃娘娘,大人在治理朝政,不得打搅,”随侍还摸不清这王妃的脾性,只见得她端着清汤寡水闯入,想要阻拦已赶不及,“况且,大人已用过早膳,王妃这是……”
染墨扶羽轻落宣纸,墨香弥漫,执笔的玉指一顿,楚扶晏闻声抬眸,眼见昨日和他亭中话夜的女子绕了屏风,冒失地走来。
“大人日理万机,批阅奏本已有了几时辰,该歇上一歇了。”
她莞尔扬唇,依旧透着恭敬谦卑之态,抬手将半碗寡淡清粥端至他眼前。
“妾身今早一直等不到府邸下人前来送膳,才知王府的规矩是需自行去膳房端饭肴糕点。”轻微俯首,温玉仪退至一侧,学着下人的模样恭顺道。
“用完早膳,妾身觉着这汤粥味美至深,便想着送来让大人品尝。”
再是愚笨之人,也能听出这话中的讽刺之意。
她言说得清亮,像要让殿门外的侍从都听得真切,让这王府之主不得不处置这一事。
墨笔被搁置而下,楚扶晏细细端量起这清皎姝色,仍旧如他初见时那般清丽温和。
简单的一番举止,便能在不知不觉中迫使他论起对错,从而要回该有的敬意。
“何人敢将王妃怠慢?”
他随之面无神色地叫来了随侍,展袖一挥,冷然命令道:“将服侍王妃的府婢给本王唤来。”
温玉仪佯装一愣,无知般轻问:“莫非妾身方才所言,并非是府邸规矩?”
“是下人
擅自而为,让王妃见笑了。”
回以晏然淡雅,他眸光稍凝,容色和缓了些。
对此恍然大悟一叹,她眉目含笑,轻巧回言:“原是如此,妾身还以为这是府上独有的规矩,不想闹了一出笑话来。”
未过多时,适才前去的随侍便押来了一位侍婢,她端凝而望,跪拜下的丫头是那晨时让她自行去膳堂的府侍。
楚扶晏浅淡一笑,而后阖上奏折,将摊开的书卷推至书案一角:“温姑娘嫁入摄政王府,已是本王的妻,你们对她不敬,便是对本王有异议。何人让你们胆大妄为成这样?”
“奴婢尽忠效命,不知犯了何错……”
那侍女哆嗦地跪在案前,仰头撞上大人的视线,担惊受怕般全身一颤。
未动那清粥分毫,他转眸示意,蹙眉反问:“王妃都亲自端了膳食来,还与本王道起了王府新定的规矩,你觉着呢?”
这才留意到一旁沉默寡语的王妃,侍女惊恐万状,殊不知王妃竟将此等小事告到了楚大人面前,此举是为降她的罪。
“大人饶命!奴婢冤枉!奴婢这几日照着大人的吩咐忙于修,不慎未伺候周到……”深知自己惹上了大祸,侍女猛然磕起头来,颤声求饶,硬是哭哑了嗓,“可奴婢的忠心天地可鉴,恳请大人饶恕奴婢一回……”
楚扶晏清闲地倚靠于红木座椅,深眸回望伫立在侧的女子,欲听她发落:“此婢女任凭王妃处置,王妃看看需给个怎样的惩处。”
“妾身本就不是来讨公道的,”淡笑着行上一礼,温玉仪再启丹唇,心下流淌过一阵快意,“眼下话都直言清了,妾身便回房,不打扰大人阅奏本了。”
身前姝影眸含春水,清波流盼,走时款款玉步,轻柔得似一缕微风。
椅凳上的清冷之影凝望了几瞬,继而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本卷册,随性翻上几页,冷哼一声:“王妃心善,饶你不死,还不快磕头谢恩?”
“谢王妃宽宏大量,谢王妃宅心仁厚……”似莫名逃过了一劫,那侍女胡乱拭干清泪,破涕为笑。
“奴婢往后定当尽心竭力服侍!”
沿着花木丛中的一条小径行步生风,心绪却比来时畅快了许多,温玉仪愉悦眺望起遍地似锦繁花,想自己终究是夺回了折损的尊荣。
府邸院墙的那一角仍有二三女婢窃窃私语,语声极轻,宛若从旁听着了惊天秘闻,所听者皆是难以置信,着实心感不可思议